经济学体验之霍特林模型

2017-07-19 金融稳定和货币政策

在金融危机之前,仿佛一切都比较简单,多目标的中央银行,如美联储那样,也不过是盯着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物价稳定几乎成为中央银行目标的标配,一些较为独特传统的中央银行,比如德国央行及其一脉相承的欧洲央行,在某种程度上更是只考虑通货膨胀并且对该项数据极为敏感。单一目标最大的好处就是目标清晰,操作的思路也清晰,即使只有两个目标,也总要进行权衡,最终到底采用什么政策,结果就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了。

多目标的问题远不是目标函数中增加一项,赋予权重这么简单,目标之间的冲突以及经济指标之间的动态关联,使得不同目标之间的倾向都尤为困难。比如美国七八十年代的滞涨,经历了沃尔克大幅提高利率和里根的改革,才从中恢复过来,然而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回到金融危机前后,实际上危机前的政策框架延续了大萧条之后的总体框架和80年代以后的金融管制的放松,至少从流动性危机的管理上,更多延续了大萧条期间的处置逻辑。金融危机似乎是各国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即使美国相比其他国家更快地走出来。于是,危机之后,金融稳定、系统性金融风险、宏观审慎这些说法渐渐开始流行,金融风险、也许更进一步地说,流动性风险似乎也成为货币政策考虑的一部分。之所以说流动性风险,是因为金融市场中的各类风险在直接表现出来,往往是表现为流动性风险。当前,在这背后可能是其他的一些特征,资产价格泡沫、过度的负债、不完善的破产重组机制等等许多。

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会面临一种比滞涨更为明显的冲突,经济衰退是本应采用宽松的货币政策,可是宽松的货币政策加上可能导致负债的增加和资产价格的上升,一方面经济增长方面的指标下降,另一方面金融风险指标恶化,这将使政策的推出更为困难,当然不是时间区间切换目标是一种必然的选择,问题在于何时改变政策。伯南克从格林斯潘治下就开始推动通胀目标制,其作用是在于稳定政策预期,推动短期利率向长期利率传导;按照这个逻辑,如果目标更为多样和模糊,政策的作用力度也将削弱。

2017-07-21 隐性担保的链条

最近考虑的很多问题,比如债务问题,利率市场化的问题,金融资产的扩张问题等等,似乎总是不可避免地到达一个点上,那就是隐性担保。以利率市场化为例,利率存在明显的管制,由此出现了存贷款利率和金融市场利率的分割,这种事实上的双轨制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套利空间。另外,最近读到的一篇文章解释了当前价格型货币政策和数量型货币政策并用的原因,利率管制的存在压低了信贷市场利率,如果不进行数量型的控制,货币增长将高于目标区间。那么利率为什么不完全放开,利率管制有两点作用,一是限制银行间的竞争,二是保障银行息差收入,实际上是为银行提供的一种制度套利安排。这也是一种隐性担保,当然与通常所说的不太一样,理财产品也有一种隐性担保,实际上除了产品说明中排除了担保,交易双方都默认这种担保的存在。如果说这两类隐性担保隐藏得比较深,那么第三类隐性担保,国企债务中存在的隐性担保则是非常明确的。借用一种观点,隐性担保意味着约束更为弹性,比如破产的临界点比没有担保的情况下更为严苛,但是终究有这样的一个临界点,而且存在更多的弹性和信息不对称。于是有两个的问题,隐性担保存在的扭曲非常容易理解,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形式存在;什么情况下,隐性担保的收益或者是社会福利,将小于成本。显然,隐性担保使得相关的项目更容易获取资金。

隐性担保的讨论背后,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政府与市场边界问题的讨论,回想起之前所做的产能过剩方面的研究,最终也在这个问题上做不下去。

2017-07-23 政治倾向的极化

最近在看《政治泡沫》,从政治角度讨论美国金融危机的产生和处理方式,更为具体的,主要讨论的是议会法案的提出和投票结果的产生。所用的最主要方法是将议员的政治倾向放到一维的轴上,这也切合正常所说的偏左或者偏右的政治倾向。本文的许多结论和美国式议会、法案投票流程息息相关,但也有政策倾向或者说意识形态的一种分布有关,那就是政治极化,按照本书的计算,最近三四十年来,政治极化的倾向十分明显地上升。政治极化对法案投票的影响在这本书中多次提及,但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产生了政治极化,讨论这个问题之前还要先回忆一下霍特林模型。
简单的霍特林模型也是建立在一条一维的线上面,考虑商店选址的问题,有两家一模一样的商店在一条街上选址,消费者均匀地住在街上,影响收入的唯一因素是消费者的数量,消费者选择的商店的唯一标准是哪一家距离更近,于是均衡的情况下,商店都将选择在中点。将这个结论运用到政治选择上,就是两党都将选择中间路线,不偏左或偏右,但是现实似乎不是这样(近两年重要的选举尤为如此)。

考虑模型中的假设,如果保留商店任意选择,商店能获得离自己较近的所有消费者这两个假设,那剩下的假设就是消费者均匀分布,实际上,在前两个假设给定的情况下,消费者是否均为分布并不影响最终结果。考虑到政治选择的特殊性,如果0-0.5表示民主党的政治倾向,0.5-1表示共和党的政治倾向,那么民主党和共和党只能在各自区间选择,事实上,民主党超过0.5就成为了共和党,反之亦然。如果只改变任意选择的假设,中点将仍是均衡解。此时,如果放松消费者分布的假设,如果分布是单峰的,以正态分布为例,均值出现在哪一方,哪一方必然获胜(只需要停留在中点附近);如果是双峰,假设分布如两个正态分布的叠加,均衡点也将在中点(在中点将是一种占优策略)。于是问题到了第三个假设,选举中并不是所有人都选取距离最近的一方,比如极端的民主党可能不满意一些温和的提案,从而投反对票,选举中对候选人的不满可能导致放弃投票。考虑收益函数的一个限制,比如只能获取左右各0.2区间的选票,于是双峰的情况下,候选人的政治倾向可能需要向各自均值偏移,极端情况下,两者分别在0.2,0.8的位置上,而且最终的胜利完全取决于社会公众的意识形态分布,如果共和党一端更为集中,占公众总体比例更高,共和党将获胜。

其实这种讨论仍不太完全,考虑到总统、参议员、众议员选择的差异以及可能存在信息不对称,也许可以展开更为完整的讨论。


最后一项本来应该做为《政治泡沫》的读书笔记,最后还是写在这里。